看到四海镖局周老板还有三位镖头看到林白钦时候的奇怪模样,林雨儿心中更觉此事蹊跷。要说镖局开张拜访拜访四邻本也无可厚非,但像现在这样,镖局所有主事的都一块登门拜访,就显得过于郑重其事,说这周老板特别懂礼吧,镖局开张的时候却没请街坊去喝喜酒,说他不懂礼吧,这会却大包小包拎着,亲自登门拜访,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这些人见到哥哥的表情怎么这么奇怪?好像很激动?尤其是那个魏镖头,为什么会对哥哥这样?难道他们认识哥哥?”林雨儿的心中此刻已经是翻江倒海起来。
“囡囡也来了,快进来,刚才你不是还在问镖局的事吗?”林庸看到林雨儿进来,连忙唤女儿过去。
“爹爹,娘亲,哥哥。”林雨儿按下心中的疑惑,甜甜的笑着向父亲、母亲和哥哥福了一福。
“周老板,三位魏镖头,这是小女,雨儿。。。。。囡囡,叫周伯伯,还有三位魏叔叔。”
“周叔叔好,魏叔叔好。”林雨儿乖巧的向客人也福了一福。
“林郎中好福气呀,夫人贤惠,儿女乖巧,真真羡煞我等呀。”说着话,周老板拿出两个荷包,站起身来分别递给林白钦和林雨儿。
“伯伯没什么见面礼,这些小鱼儿倒是打得精巧,拿去玩儿吧。”
兄妹俩接过荷包,谢过周老板,然后站到了父母身旁。
“以后可就是一条街上的街坊了,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以后还少不了要麻烦林郎中呀。”周老板坐定以后,开口说道。
“呵呵,哪里哪里,周老板但凡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说起来还真有一事想要麻烦林郎中,”
“哦,周老板但说无妨,只要是林某能做到的,一定尽力。”
“林郎中您也知道,我们运镖之人就是在刀口上讨生活,虽说我这四海镖局在江夏郡也算小有名气,那边的生意倒也还算顺畅。现在我们到即墨镇开分舵,就是想把生意往东州这边扩展扩展,在这边我们算是初来乍到,只怕道上的兄弟还不肯买我们四海镖局的账,初初的几趟镖怕是少不得硬碰硬。不过这倒也没什么,不是我自夸,我这四海镖局的镖师可没有草包,只是刀剑无眼,磕了碰了的也免不了,我就想请林郎中帮我配制一批刀伤药,最好是用起来方便,而且止血效果好,这样兄弟们运镖也多份保障。”
“哦?听周老板所言,您在江夏开镖局也是有些年头了,恕我直言,只怕您镖局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上好的刀伤药吧。”
“呵呵,林郎中果然是痛快人,的确,我在江夏的镖局不仅有上好的刀伤药,还有制药师傅,只是此次来的匆忙,巴巴的把这一茬给忘了,要说再从江夏运过来倒也可以,只是行程太远,怕反而耽误了这里的买卖。所以我和三位镖头一琢磨,咱对门就是药铺,而且这县太爷和一干街坊都夸您的药好,何必舍近求远呢,所以今天就冒昧前来了。”
“这是哪里话,既然周老板信得过林某,林某也就不推脱了,林某这里倒是有几个方子,内服外用的都有,不知道镖局以往用的都是哪种?”
“也是内服、外用的都有,内服的丸药,外用的粉剂,都是极其方便使用的。”
“好,明天我配上几副送过去,周老板先看看效果如何,可好。”
“好,林郎中真是爽快人呀。”
虽然觉得周老板的这个借口很蹩脚,但林雨儿实在想不透,这个能在南州江夏郡开镖局,而后再到千里以外的东州开分舵的周老板,为什么要接近自家,接近一个小城镇里的小小药铺,实在是说不过去呀,难道是为了接近林白钦?想到这,林雨儿心中一惊,再次细细打量起眼前这四个人。
这个周老板,虽说模样儒雅,但说话行事但也颇有些江湖意味,而魏氏三兄弟,林雨儿虽看不出他们的功夫深浅,但想来能成为镖头的人,功夫定然不差,尤其是林白钦说了,白天胡管家去看过镖局开展,说镖局有些人功夫不错,想来应该就是这几个人吧。虽然这会儿他们的表情已经泰然自若,看不出任何端倪,但每次他们的眼神扫过林白钦的时候,林雨儿总觉得和看别人时不一样。
他们是敌是友呢?林白钦的身世究竟如何?
林雨儿本想多观察观察,但奈何年纪太小,戌时刚过就忍不住哈欠连天起来,林胡氏就带着一脸不情愿的林雨儿先行告辞,回房休息去了。而林白钦则一直陪着,宾主相谈尽欢,一直到聊到时已过,周老板和三位魏镖头才起身告辞,林庸和林白钦更是一路送到大门外。
再说林雨儿回到自己的房间以后,也没急着就寝,反而先把周老板给的那个荷包拿了出来,荷包不大,但分量不轻,解开一看,里面是六只指甲盖大小的小“金鱼”,看这分量应该是实心的,小鱼打得极其精巧,鱼鳍、鳞片无一不是须豪毕现,前世林雨儿在陈家的时候,也是见过陈家年节里给少爷小姐们的金馃子,不过多是些小元宝的模样,陈家在京都的本家也会送些精巧些的,其中也有打成小鱼的,但那些小鱼不过是有个鱼的模样罢了,哪里能和手里这些相比。
这份精巧,只怕拿去给夫人小姐们佩戴也是使得的,一个镖局老板随手馈赠就有这份精致,实在不能不让人生疑。再想想当时的情景,林白钦是父亲叫来的,自己则是自个跑去看热闹,这周老板也就是从怀里随意掏出两个荷包,看来也不像是特意准备的,能够随身携带这么精巧的物件,且当作小孩子玩意儿送出,只怕这周老板并不像他自己所说的镖局老板那么简单。林雨儿细心的翻看着这六只小鱼,想要找出其中是否还有什么线索。
“小姐,怎么还没休息呢?哟,好精巧的小鱼。”桂圆倒了水看到林雨儿屋里灯还亮着,以为小姐还要看会书,本打算进来劝劝小姐别熬坏了眼睛,结果却看到林雨儿拿着几只小“金鱼”细致地翻看着。
“是周老板给的?”桂圆看着这活灵活现的小金鱼也瞪大了眼睛。“我还以为开镖局的都是些大老粗呢。”
“扑哧,小声点。傻丫头,想让人家听见呀。”
桂圆缩了缩脖子,嘿嘿傻乐。
“给你个。”林雨儿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端倪,于是顺手就把手里这个递给桂圆。
“啊?!真的,给我?”小丫头桂圆一下子傻了。“小小姐,这小鱼怕有两钱呢,我可不敢要。”
“给你就拿着,平日里你家小姐我也没什么好东西打赏你,今儿个得了这六只小鱼,给你一只你就拿着。”林雨儿把搁在桌子上的五只小鱼又收进了荷包里,扎紧袋口。“把这剩下的给我锁在钱匣子里吧。”
“小姐,这只小鱼你还是也收进去,太贵重了,而且小姐也只有6只,安妈妈知道了会骂我的。”小丫头很是不舍,但还是坚定要把小鱼放回荷包里。
林雨儿按住了桂圆的手。“桂圆,这是小姐赏的,安妈妈不会说什么的,拿着吧,难道在你心里,你家小姐我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再推脱我可要生气了。”
“小姐。”
“别说了,我困了。”林雨儿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转过身,就往床上倒去。
桂圆连忙收起小鱼,服侍林雨儿睡下,而后把荷包进了林雨儿的小钱匣子里。
隔着纱帐,林雨儿看着屋子里这个忙忙碌碌的小丫头,思绪禁不住又回到了过去,想起那个做事同样爽利的小丫头秀秀,“如果是秀秀,只怕都不等自己给,就会先开口向自己讨了吧。”林雨儿苦涩的笑了笑。因为从小侍奉自己的情分,再加上自己软糯的性子,但凡有什么好东西,最初可能是自己给,但后来就成了秀秀直接问自己讨,可笑自己还一直惯着,不以为意,直到连丈夫都被“讨”去了才发现错得离谱。
林雨儿的眼睛有些涩涩的,桂圆收拾好东西,见林雨儿似乎已经睡着了,就熄了灯,轻手轻脚的走出了房门,然后轻轻的把房门带上。
月光透过窗棂,斑斑驳驳的月光照在帐子上,仿佛一幅幅古怪精灵的图画。一个月的相处,林雨儿已经感觉出桂圆是个老实本分的好丫头,但这样的丫头,是否也会在银钱、利益面前,迷失自己的本性呢?林雨儿不放心,今天的这只小鱼,权当是个诱饵吧,如果桂圆的心里也有那贪婪的怪物,只怕在这金子的诱惑下,也会蠢蠢欲动了吧,但如果桂圆的心里是干干净净的,那么,这金子更是她该得的......想着想着,不知过了多久,林雨儿迷迷糊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