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哩叭啦、噼哩叭啦.....
一阵鞭炮的轰鸣打破了林家小院的宁静,当然了,打破宁静的还有一个兴匆匆跑进院子的身影——小丫头桂圆。
“小姐,小姐,咱们药铺对面开了一家镖局,可威风呢.....”小丫头冲进林雨儿的房间,兴奋的对自家小姐报告着。
“桂圆,你不是陪安妈妈买东西去了吗?怎么倒像是看热闹去了。”
林雨儿停下手中的笔,看着跑得一脸通红、气喘吁吁的桂圆,只觉得一阵好笑。
“买了,东西买了,回来的时候我们到铺子里,看到对面好多人,安子哥哥去打听,说是一家镖局,安子哥哥还说,那镖局人可多了,二三十号人呢,个个都是彪形大汉,胳膊都有我的腰粗。”
“扑哧。”林雨儿实在忍不住了,小丫头桂圆说话可是越来越有水准。不过在林雨儿前世的印象里,自家隔壁和对门的铺子里,似乎没有镖局这一行当呀。
“桂圆,真是镖局吗?镖局的话开在码头那儿不是更方便些。”
“真的,小姐,我还白钦少爷那匾额上写的啥,白钦少爷说叫什么。。。嗯,什么海镖局。”小丫头桂圆吐了吐舌头,“都怪刚才跑太快了,忘了。”
“呵呵。”林雨儿再也忍不住了,这个桂圆呀。
晚饭时,一家人闲聊,这家新开的镖局自然成了话题的中心。
“哥哥,咱们铺子对面开了一家镖局吗?”
“嗯,妹妹听到放炮了?”
“是呀,声音可大呢。桂圆跑来告诉我,不过这丫头记话只记一半,那镖局叫个什么都忘了。”林雨儿撇撇嘴。
“呵呵,我看到这丫头兴匆匆跑回去,还以为都告诉你了呢。那镖局叫四海镖局,听说老板姓周,是从南边过来的。”
“是吗,镖局不是开在码头上更好吗?接活也方便呀。”
“听说是一口气买下了对面好几家,全打通了,建了一片演武场,码头那边可能没这么大的地方吧。”
“哦?演武场,听说这镖局有二三十号人,个个功夫都很高吗?和哥哥、安子哥相比如何?”
“呵呵,哥哥这点功夫哪能和他们比,胡管家说有几个高手。”
“真的?!比胡管家还厉害?”
“应该是吧,运镖可是刀口上讨生活,没点真本事可不就是找死嘛。”
“吃饭,吃饭还堵不住你们俩的嘴。”一听俩孩子说到什么刀呀、死呀的,原本还听得津津有味的林胡氏赶紧出声制止,见母亲发话了,林雨儿吐了吐小舌头,冲哥哥嘻嘻一笑,低下头认真吃饭。见到林雨儿这俏皮模样,林白钦也是偷偷抿嘴一笑,不见言语,专心吃饭。
说起来,镖局对于林雨儿来说可是个新鲜玩意,但见母亲不喜,而且呀,这走南闯北运镖的人,想象着应该都是些孔武有力的亡命之徒吧,要不怎么敢和山贼水匪硬碰硬呢,这样的人,似乎还是少招惹为妙吧,而且,这镖局和自家的药铺似乎也扯不上什么关系,更不要说自己这些内宅的妇孺儿童了,因此,林雨儿自然也就没把这新开的镖局放在心上。
这天晚上,林庸照例为女儿讲解新一章的《九州游记》,而母亲林胡氏则在一旁做着针线,林白钦则早早就回前院去了,听说是要和胡管家学一套新拳法。
父女俩正聊得火热,突然听到胡管家来报,说四海镖局的老板带着三位镖头来访,这可让一家人错愕不已。
“权叔,是咱们对门那个四海镖局?”
“是呀老爷。”
“有没有说什么事?”
“说是刚到咱们即墨镇,镖局新开张,来拜访一下左邻右舍。”
“哦?权叔,快快有请。。。。。。等等,还是我和你一块去。”林庸虽然有些想不透,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好意上门拜访,自己当然也要以礼相待。
不一会儿功夫,林庸就和一名看着颇为儒雅的中年男子携手走进院来。
“周老板真是客气,今儿个可是你开张大喜,本该我们这些街坊登门道喜的,现在倒反过来了,倒让您和几位镖头先来拜访我们了。”
“呵呵,林郎中客气了,本该开张前就来拜访的,但在下和几位兄弟都是从外地来的,前阵子忙着找地方、买铺子,建演武场,忙得焦头烂额,只得空拜访了县里的父母官和一应大小官员,倒把街坊给排在后头了,真真不该呀,还请林郎中多担待呀。”
来人倒也客气,而且身后三个汉子,更是双手提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盒,知道的这是拜访街坊,不知道的看这架势都该以为是上门提亲了。林庸见状也觉诧异,但也没多想,连忙招呼四人到正厅,并吩咐胡管家到前院把林白钦也叫来。
等到林庸等人在正厅坐定,林胡氏和安妈妈也把茶点端了上来。
“周老板,这是拙荆。夫人,这位是咱们慈心堂对面今天新开张的四海镖局,周老板。”林庸见妻子亲自来奉茶,心里明白,林胡氏也是好奇这镖局老板为何登门,于是很自然的为双方作着介绍。
“夫人,在下周自珍。”这四海镖局的老板倒是非常客气,见林胡氏亲自奉茶,连忙起身作揖。“这哥三是我的镖头,老大魏元驹。”
“夫人。”魏元驹向林胡氏拱了拱手,只见这人年岁大概在三十开外,一身短打,五短身材,五官并不十分出众,但一脸的和气,属于那种见人口未开先带笑的人,若是换件长衫,说他是酒馆的掌柜,恐怕更让人信服。
“这位是魏元魁,旁边这位是魏元亮。”周老板继续介绍这身边的这俩人。“他们哥三是亲兄弟,一直跟着我走南闯北。”
“夫人。”魏元魁、魏元亮兄弟也客气的向林胡氏拱了拱手。
要说这魏家三兄弟,光看面相不听名字,还真不会让人往兄弟这个方面想,就说这老二魏元魁吧,身材魁梧,而且身量颇高,和他哥哥比起来,要高出一个头还多,本就一脸戾气再加上满脸的络腮胡,即便这会儿笑容满面还是让人不敢直视,只觉得一脸凶相;而老三魏元亮,身量倒是和魏元魁不相上下,不过面相可是清秀多了,晃眼看去,倒觉得比魏元魁要年轻上十多岁,而且小伙子也和他大哥魏元驹一样,一团和气,看着就让人觉得是个好相处的。
“周老板客气,快快请坐,三位镖头也请坐。”林胡氏赶忙回礼,而后在林庸身侧坐了下来。
说起林庸和林胡氏,成亲6年有余,但一直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虽然林胡氏更多的时候是在内院,但家里的一应大小事,包括药铺里的事,林庸都会和妻子商量,因此,遇到客人拜访,尤其是有重要事情相商的时候,林胡氏这个女主人也都会很自然的在一旁作陪。
“周老板和三位镖头是哪里人哪?”林胡氏细细打量着面前这四人,而后笑吟吟的开口问道。
周老板看到林胡氏的目光在周元魁身上略为顿了顿,但眼神里却没有一般妇孺看到周元魁时候的害怕或者错愕,反而只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仿佛这样粗鲁模样的人是她常见到的一般。这样的反应让周老板心生好奇,而注意到这一点的似乎不止周老板一个,魏氏兄弟三人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眼前这个看似娇弱的貌美妇人,却能有这份胆量,这让兄弟三人心底也生起了几分好奇,尤其是周元魁的眼里,更是闪过了一丝精光。
“林郎中,林夫人,在下和魏家兄弟都是江夏郡人氏。”
“哦?南州来的?”林胡氏一听这话,眼睛一亮,饶有兴致的追问着。
“夫人对南州也熟悉?”周老板眼带惊奇。
“略知一二而已,听说江夏可是南州18郡里最繁华的。”林胡氏答道。
“的确,当年南州18郡刚被划为逸王属地之时,王府是定在东岭还是江夏,可是让逸王殿下颇费了一番心思,最后,太皇太后娘娘一句:“东岭离京都近些”,这才把逸王府定在了东岭郡。”周老板是个善于言辞的一席话倒把众人的注意都吸引了过去。
“夫人去过江夏吗?”魏家老大魏元驹见林胡氏对话题颇有兴趣,忍不住开口询问。
“没去过呢,我这样的内宅妇人,哪里去得了那么远的地方。”林胡氏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见到妻子这模样,林庸连忙插话转过话题。
“今天见周老板镖局开张可是着实热闹,那些耍狮子的精壮小伙都是镖局的镖师吧,可真真身手不凡那。”
“呵呵,林郎中见笑了,那些个皮猴子瞎折腾呢,本来应该请街坊都过去喝酒的,但实在是开得匆忙,想着干脆就简简单单、放挂鞭炮就行了,结果这帮皮猴子倒嫌我弄得简陋,硬要折腾折腾。”
“哪里哪里,开张就是要闹腾才好呢,夫人您是不知道呀,当时可是引来不少街坊看热闹呢,咱们这条街都堵了大半天,好久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了。”
“是吗,说得都想见识见识了呢。”林胡氏笑着答道。
“这简单,哪天夫人得空了,我让那帮皮猴子专门给夫人表演一场。”周老板也是爽快人,见林胡氏喜欢,马上允诺到。
这儿正说得热闹,林白钦跟着胡管家进来了:“老爷,少爷来了。”
“师傅,师娘。”林白钦朝着林庸夫妇作了一揖。
“白钦,来来来,见见这几位客人.....周老板、魏镖头,这是犬子白钦,一直跟着我在学医。白钦啊,这位是四海镖局的周老板......这三位是镖局的魏镖头。”
“周老板好,三位魏镖头好。”林白钦忙向四位客人作揖见礼。
自林白钦进屋来,周老板和魏氏三兄弟的目光就一下子集中在了林白钦的身上,老大魏元驹的表情更是显得有些激动,嘴角都有些颤动了。当林白钦向他们四位见礼的时候,周老板不着痕迹的侧了侧身子,而魏元驹则直接伸出了手,不过,伸到一半这手又讪讪的收了回去。魏元魁和魏元亮虽没他们大哥表现得那么清楚,但林白钦向他们作揖的时候,表情也显得特别不自然。
而这一幕,恰恰被跑来看热闹的林雨儿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