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宗昌与谢君进得门来,白自成起身转条案出来迎接道:“不知二位驾临寒舍,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张宗昌与谢君急忙还礼道:“岂敢,岂敢。”
白自成吩咐人请座奉茶,三人坐定。谢君抱拳道:“今日在下与张兄冒昧前来,多有叨扰,望前辈海涵。”
白自成“唉”了一声摆手道:“哪里,久闻谢大侠行侠仗义,威名远播。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
谢君道:“惭愧,白庄主这位便是碧水堂张宗昌。”
张宗昌抱拳道:“久仰白庄主武功精湛,乃是武学之泰斗,今日得此相见实乃三生有幸。”
白自成笑道:“岂敢,岂敢。老朽早就听闻碧水堂英雄各个侠肝义胆,今日得见张大侠果然名不虚传。”
三人寒暄的一阵,谢君正言道:“白庄主,此次我二人前来确有一件急事相商。”
白自成道:“是何急事但讲无妨。”
谢君道:“白庄主可曾记得钟离行云么?”
白自成道:“自然记得,北漠神鹰教教主钟离行云,二十年前叱咤风云,视我中原武林英雄皆如草芥,不成想平洲城牡丹亭中被万箭穿心,跌入悬崖而死。”
谢君道:“不错,想当年牡丹亭一役家父便在其中。”
白自成道:“不假,老朽也在。”
谢君点了点头道:“当年我中原武林各大门派几乎全聚于此,人数多达上千,那钟离行云自负武功天下第一最终仍是落了个粉身碎骨。”
白自成叹道:“钟离行云实是武学奇才,当年一战老朽现下还是历历在目,钟离行云单凭一双肉掌却连败我诸多高手,至今还是触目惊心。”
谢君道:“不错,此人确实造诣颇深,只是这其中缘由却鲜为人知。”
白自成点头道:“当年老朽正值壮年,心中豪气正盛,与令尊甚有交情。当年只是……”白自成颔首看了看张宗昌继续道:“只是耳闻与碧水堂似有瓜葛。”
张宗昌抱拳道:“前辈不必客气,当初在下与谢兄尚还年幼,自不知当中的利害。”
谢君道:“张兄不必过谦,今日里当以大局为重,况且更要仰仗白庄主挺身而出,为武林造福。”
张宗昌叹道:“白庄主见笑,此事在下也是后来得知。”
白自成“哦”了一声道:“但不知是何事?”
张宗昌道:“想当年钟离行云自负武功高强,孤身一人进得中原挑战各大门派,青城派,天河派,凌云阁,尚武门均被那人打败。”
张宗昌微微欠身继续道:“不久后,我碧水堂便也接到了钟离行云的战书,只是当年在下恩师,老堂主刚刚仙逝,硕大的碧水堂一时间群龙无首,门中竟无一人是那人的对手。除了……”
张宗昌长叹一口气道:“除了当时的大护法刘项天。”
白自成点头道:“实是如此,刘项天武功卓越,一杆判官笔使得更是登峰造极。老朽早有耳闻。”
张宗昌道:“不错,刘师叔接下了战书只待那钟离行云到了便一决高下。如此便等了三日。三日头上,钟离行云果然如约而至,那时正值盛夏,我碧水堂地处江边山下,那天正是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张宗昌顿了顿继续道:“碧水堂弟子皆冒雨聚集在山下,我那时年仅十几岁却也在其中,只见钟离行云一身素衣,手撑一把油纸伞站在碧水潭边。
刘师叔手持一杆判官笔与那钟离行云更无多话便攻了过去,钟离行云将那纸伞收起,居然以伞为兵刃与刘师叔交起手来。”
白自成道:“那钟离行云平生少动兵刃,此时用伞来对付刘大侠的判官笔可谓是重视得很。”
张宗昌点头道:“两人便在这碧水潭边,冒着倾盆大雨打了起来。
我那刘师叔自小出身于书香门第,从小饱读诗书,只因机缘巧合拜入了我祖师爷的门下,从此便弃文从武,更以一根判官笔为武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
白自成道:“不错,传闻言刘大侠一杆判官虽不过尺许却可百步杀人,被诛者却无血迹更无半点伤痕。”
张宗昌点头道:“那是我刘师叔的独门绝技。他二人片刻之中便交上了手,不多时两人已经过了上百招,在下当时修为尚浅,但看着也是惊心动魄。
碧水潭上雨水瓢泼,整整下了两天两夜,刘师叔与那钟离行云便整整斗了两天两夜,不吃不喝,不眠不寐。直至第三天正午雨水稍停,两人从陆地斗到了水面上,内力只待疲尽,正此时那钟离行云忽然放声大笑,刘师叔却眼神黯然,少时便沉默不语。
那钟离行云只说道:“此时已了然于目,北漠之中恭候大驾”便踏波而去,我刘师叔也不追赶,回到碧水堂将自己闭门紧锁,整整一个月未出房门半步。”
白自成叹道:“高手过招,往往之差一招半式,当年两人落了个不胜不败,却使得刘大侠徒增伤悲。”
张宗昌摇头道:“旁人只道当年两人是在武学上一轮高下,却不成想这其中的隐情。”
白自成疑道:“但不知有何隐情。”
张宗昌道:“一个月后,刘师叔一声长啸,破门而出,纵身出了碧水堂,从此再无音信。”
白自成道:“江湖传闻,刘大侠只身走北漠,却入了神鹰教。”
张宗昌言道:“不错,当年我碧水堂也只当刘师叔叛了神鹰教,为我辈中人所不齿,只是后来从我恩师遗物中发现了一封信,才得知其中的原委。”
白自成道:“愿闻其详。”
张宗昌道:“当年,事逢恩师刚刚过世,我与秦师兄整理先师遗物,无意间发现了一封书信,我二人生怕是恩师遗愿,若就此搁置违了他老人家的憾事,思绪再三,便展开了书信。
那信竟是十年前刘师叔写给恩师的,信中道,刘师叔弃文从武,却生性好文,广交天下鸿儒之士,对酒吟诗,舞文弄墨。一日行走于北漠,却遇到了一名貌美女子,那女子谈吐风雅,温文如玉,长得更是天下无双。如此,我那刘师傅与那女子一见倾心,从此便身处北漠与那女子花前月下,好不自在。”
白自成“哦”了一声,纵了纵眉头。张宗昌继续道:“白庄主可知这女子是谁?”
白自成道:“老朽不知。”
张宗昌道:“那便是钟离行云的妹妹钟离颜!”
此言一出大堂之上皆是大吃一惊,只有谢君此前知晓,并无太多惊讶。白自成惊道:“莫非那刘项天在三十年前便已投靠了神鹰教?”
白自成摇头道:“那倒不是,起初刘师叔并不知晓那人就是钟离颜,那时,神鹰教盘踞北漠,虎视中原。多少中原之士被神鹰教残害,践踏。待得知钟离颜的身份后,刘师叔便要与她断了来往。钟离颜自此身影憔悴,刘师叔深知正邪不两立,便毅然决然返回碧水堂。”
张宗昌继续道:“待的刘师叔行至途中,一名男子竟拦住了刘师叔的去路,那人便是钟离行云了。
原来钟离颜日渐萧条,整个人似病入膏肓之状,钟离行云细问之下才得知事情的梗概。
便一路追来,想捉了刘师叔回去。刘师叔当时初学武道,自不是那钟离行云的对手,但誓死不随他回北漠。
那钟离行云孤傲自负,不削与武功低微者动手,便扬言道,“你不是自称名门正派么,视我北漠如蛇蝎!也罢,你若一日不回神鹰教我便搅得中原武林一日不得安宁,你若十年不回神鹰教我便十年与你纠缠,只待你武功盖过了我。”说罢扬长而去。
自此之后,我刘师叔勤学武功,更是深得我师祖绝学。可是这十年来钟离行云果然屡现中原,掀起了一阵血雨腥风。”
白自成摇头道:“只听闻刘大侠为一女子叛了碧水堂,却不知这里面竟有如此渊源。可怜,可悲啊。”
此时谢君站起身道:“前辈不必神伤,我二人今日前来正是为了那钟离行云!”
白自成道:“不知是何事情。”
谢君道:“那钟离行云并没有死,便就藏匿在这襄都城中。”
此言一出更是如惊天霹雳一般,使得白自成一惊,竟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大声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