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清幽的月浸透了水,越显清零。一顶小轿摇摇晃晃到一座高大的府邸之前,从轿里走出一名青衣女子,府邸前的男人这时燃起了灯笼,引着女子走进府门。
“你现在的身份是太傅大人的义女,若是要回府没必要偷偷摸摸。”赵拓和秦歌穿过长长的回廊,云破月来花弄影,两人在大理石阶前停住了脚步。
秦歌道是:“是不用偷偷摸摸,但是你以为王府里的人会放过我?梅子洲等着机会将功赎罪,会放过我?”
赵拓爽朗一笑,“只怪你坏事做尽,树敌众多。”
“少给我幸灾乐祸的,你可知公子催我回府所为何事?”
“很是有趣的事情,太后娘娘几次三番纠缠,公子颇是无奈。”
“太后纠缠?公子怎么说?”
赵拓掩嘴而笑,白衣的影子在清净的夜里投下来,一直延伸到花枝上,“公子说的也是很有趣的,他说,我已经成亲了,不会再和别的女人鬼混了。”
“一个太后就扰乱了公子?”
“还有太傅大人三番两次对苏三小姐下手。公子坐不住了。”赵拓脸上浮现出点点苍凉,“太傅大人始终认为公子是因为苏弄花才对大公子下手的。”
事情已经大概清楚,两人便没有停留,一同向揽花阁走去。
“其实我们都很清楚,公子没有。”
赵拓轻轻地笑,月色落在他瘦弱的肩头,“是没有,公子如果有,我都不会放过他。”
赵拓这是什么意思?秦歌细细蹙眉,不知觉两人已经走到南宫城房门前,房里烛火还亮着,还有男女模糊的交谈声,低低地传递着夜色的暧昧与清零。
南宫城的房间里睡着苏弄花,三人不得不转移到以往相聚的地方,秦歌的住处芙蓉园,芙蓉已经开过,兰花还浅浅绽着。
“小花儿受伤了。”南宫城开口便道。他神情紧绷,紧紧咬着嘴唇,满脸的怒气,看来他很生气。
秦歌和赵拓相视一笑,也各自敛去了随意的表情。
他杀了他最心爱的儿子。
他便要杀了最心爱的女人。
不忍心伤害彼此,就换一种方式互相折磨,直至体无完肤。
“他利用手中的权力伤害我在意的人,那么我就要让他手中,什么都没有。”南宫城捏紧了手掌,他说得很快,仿佛是怕自己反悔似的。
秦歌皱眉:“太傅大人性子仁厚,要对付秦烬和沈照远远不足。”
“既然公子已经决定了,我和秦歌自当全力帮助你。”赵拓说道。
南宫城转向秦歌,“秦歌,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想在沈照那里下功夫?”
“现在,我和沈照是合作关系,我把我最得力的手下嫁给了他,让他做点事也是应该的。”他冷笑道。
秦歌抬眉:“难道公子想又陷害太傅大人一次?”
南宫城沉默了,他难道又想陷害自己的爹爹一次吗?爹爹那般天神般的人物,自己真的要再次伤害他吗?
记得那年他十六岁,是情意生动的年纪,苏弄花粉雕玉琢的童颜在他的丹青里一次又一次绽放,爹爹在一旁看着,青衫娴雅,嘴边都是淡淡的笑意。
“不是这样的,小笨蛋。”爹爹另外拿起一只画笔,在图上寥寥几笔,尽显女孩的灵动。
那样青涩的年纪明明早就过去了,却又那么清晰,姹紫嫣红的花色刺痛了他的眼睛,南宫城眼前一黑,胸中一口闷气上不来,他后退几步,跌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气,脸色、唇色褪去了红。
“公子,你怎么了?”赵拓焦急地问道。
“药,给我药。”南宫城想伸进怀里拿药,才一有动作,喘息就更重了。
赵拓连忙帮助他从怀里掏出药瓶,喂他吃下一颗药丸。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南宫城渐渐恢复过来,只是脸色苍白不减。看了一眼秦歌和赵拓沉重的表情,他笑了,想必他们已经看出来他发病的样子和大哥一模一样,也就代表着那个大夫的话会应验在他身上。
他活不过三十岁。
赵拓拍拍他的肩膀,“公子,你会没事的。”
南宫城的病他是知道的,而且他知道他发病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犯病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他看得心疼,却别无他法。
南宫城擦拭额上的汗珠,淡淡说道:“以往我发病的时候就躲在房里,所以没人知道,但是最近发病的时间没了规律,我也不知道会在哪里会在什么时候发病。”
“公子,相府里的成太医医术很不错,要不要找他过来看看。”秦歌问道。
他摆摆手,说:“不用了,毕竟是沈照的人,虽然现在我和他是合作关系,但是沈照不会那么好心。”
“赵拓秦歌,我已经二十五岁了,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不想再犹豫了。”
秦歌笑道:“公子如果不想伤害太傅大人,又想登上太傅之位,我倒是有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
“公子装病。”
“就是这样?”
“公子只需要装病,剩下的,就由我对太傅大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秦歌,你觉得好玩吗?”
秦歌正色道:“我可没有开玩笑。”
南宫城永远都不会明白,南宫越的弱点便是过于疼爱他,以他的本事,要除去苏弄花绝对是轻而易举,三番两次,苏弄花都只是受了轻伤,看来太傅大人仅仅是想吓吓公子而已。
关心则乱,南宫城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