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玉庄风云(四)
第十一章:玉庄风云(四)

夜里,一点孤灯摇晃着,昏黄的灯火在无边的夜里显得那么孤单无助。

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夜空,接着,瓢泼似的大雨撒了下来,将这座古老的宅子淹没,最后一点零星的灯火也湮灭在这洪流里。

领头的人站在宅子的几丈之外,他披着宽大的斗篷,看不清楚面容,微开的衣口露出白色的衣襟和一方赤色暖玉,后面上来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将伞撑在他的头顶。

男人脱下斗篷,抖落一身的风尘,霎时,一袭白衣灼伤了众人的眼睛。

他笑了一笑,后面立刻有人呈上一柄雪面竹丝扇,他胸前的赤玉隐隐散出血色,衣裳却白如雪,扇面掩着含笑的嘴角,构成了一幅奇异的景象。

“公子,为何还不前进?”撑伞的女子问道。

男人笑,“等人指路。”

女子望着夜色,找不到一丝光芒,心里纳闷,哪里会有人呢?

“、、、、、、”

一声鸟叫,凄厉绵绝,仿佛是撕裂朝霞般惊心动魄。

众人一惊,领头的男人却露出了惊艳艳的笑容,长目一凛,沉声道:“准备。”

那黑暗中,燃起一星白火,每个人心中也都燃起一团火花,望着前面如神一般的男子,身体紧绷。一星白火跳跃,直蹿入玉庄之内,男人立刻飞身而上。

玉石林浓眉紧蹙,庄里的嘈杂使他无法静下来练功。这是怎么回事?庄里人素来个个严谨收礼,在夜里从来是安静肃然,今日这般喧哗,莫非庄里出了什么事情?玉石林转念一想,玉庄机关重重,岂是那么容易出事的?今夜暴雨,已经连续下了半个时辰,应该是玉宵阁里又漫水了。如此想道,他一撩灰色的宽大衣袍,跳下石床。烛台火光摇曳,他眼中渐渐染上一个团阴影。

那阴影一动,露出一张英俊的脸庞,半明半暗,流转着暗沉之色。

“业儿,你怎么在这里?”玉石林看到自己平日里宠爱信任的义子,心中却无法放松,反而暗暗警戒起来。仔细一看,白如业身边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孩童,一袭白衫,不及三尺的头发高高束起,脸如白瓷般,眉心一颗红色的梅花痣。

“小叔叔。”男孩直望玉石林,问道,“这就是靖儿的仇人吗?”

明明是天真无邪的孩童,声音清脆悦耳,玉石林却感到一股子寒意直冒上头顶,他不禁看向发声的小男孩,男孩同样紧盯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里竟是无边无际的暗沉、鬼魅。

这是一个小孩子该有的眼睛吗?

白如业大手覆上男孩的眼睛,温温道:“靖儿不要看,到那边藏好,等小叔叔,很快的。”男孩听话地走到角落,直挺挺地站着。

玉石林不禁气极,好你个白如业,枉老夫待他如亲子,他不思回报反而想算计他,恩将仇报,他绝不留他。

“业儿,老夫待你不薄呀。”玉石林感叹道。

白如业笑了笑,说:“义父,您是待孩儿不薄。”

“但看你的意思,可不像是进来伺候为父的。”

“义父没错,孩儿的确不是来伺候您的。要说这待遇的事情可就复杂了,义父待我不薄,可是相爷也待我不薄,坏就坏在义父比相爷晚了一步。”

是沈照,竟然是沈照,他处处提防算计着秦烬,却是没想秦烬背后还有一个沈照,沈相爷。

“再者,义父灭掉白氏一门,害得孩儿没了父亲兄弟,义父照顾孩儿四年又算得了什么?”玉石林沉思着,白如业又冷笑道,“玉庄作恶多端,害死的人不计其数,哪里还记得一个小小的白家?"

玉石林叹了一口气,说:“你既然胆敢摊牌,玉庄、、、、已经出事了吧。”

“孩儿向来相信相爷的本事。至于那些机关,义父不会没听说过赵拓吧。”他道。

玉石林一心把注意力放到秦亲王烬身上,哪里会注意到赵拓,又登时悔上心头。

玉庄,他用尽心血的玉庄就这样毁了,玉石林顿时怒火攻心,眼睛瞪大,恨恨地咬紧牙齿。

“毁我玉庄者,不可活。”玉石林腾地站起身来,正要运气,却觉喉头涌上一股甜腥,真气立刻散开,他整个人也瘫倒在地上。

一朵一朵的血花从他的唇边开出来,仿佛是最艳丽的芙蓉。

“义父,孩儿还想跟义父好好切磋功夫,可惜义父此刻中毒了。”白如业似乎很惋惜。

玉石林想要爬起来却使不上力,白如业冷笑,相爷亲自挑选的毒药岂会让玉石林有机会逃脱?

“业儿,你也想和义父好好打一场,不如等、、等义父好了,再来切磋岂不痛、、、痛快?”

“业儿,你等等、、、业儿、、、看在四年的情份上、、、饶、、饶了义父吧。”

“业儿、、、业儿,你别过来、、、。”

“啊、、、。”

一声惨叫在密室里回荡经久不息,然后几串狂笑越发清晰起来,尖锐刺耳。

男孩只是定定地看着狂笑的叔叔,眉心的梅花痣殷红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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