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南宫公子
第二章:南宫公子

“他放了你?”手拿兰花纸折扇的年青公子略带探究地打量着她,纤长优美的手指挑起秦歌破烂的衣袖,笑了笑,也看不出喜怒。

“公子脚伤好了?”秦歌问道,两个月了,他终于看到公子可以走路了,只不过那个人的死依旧在他的眼角眉梢留下了伤痛的痕迹。

南宫城道:“若是不好,怎会走了这么远的路?”

“我的事让公子费心了。”

“也无妨,反正都是要出来走一走的。”

他身后灰白色长衫的男子说:“公子,还是回府再说吧。”

年青公子点头,一双沉目透出点点暗光。

秦歌颇有些气恼地看着自己被凌乱的衣衫,南宫城本是多疑之人,齐亲王烬又蓄意挑拨离间,看来,今天又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她换过衣衫便立刻来到了书房,这个书房是太傅南宫越的书房,但自从南宫越入狱之后就由南宫成代理朝中事务,这个书房就成了南宫城最常去的地方。

书房不大,墙壁上挂了四幅水墨图,是早年南宫太傅游玩讲学时在明山的见闻。房间左面放着巨大的书架,那是秦歌见过的第二个最有价值的书架,靠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书桌,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南宫城坐在书桌后,赵拓在一旁的椅上端坐,面沉如水。

两人正在品茶,是雨前龙井,满室茶香翩跹,直透烟雨碧纱窗。

看到秦歌来了,南宫城如往常一样招呼她坐下,侍立的丫头小萍立即送上一杯热茶,然后知趣地退了出去。

“这杯茶,我不能喝。”秦歌说。

她从来都是聪明的女子,也不会吝惜自己的聪明,换一句说就是她从来就是心机用尽。

“因为心虚么?”

“我不认为我做了什么需要心虚。”

“是么?”南宫城放下茶杯,紧盯着她,漂亮的眸子闪着怀疑。他本以为救回秦歌需要好一番功夫,甚至是救不回她,不料,不料,秦烬放了她。

秦歌却是坦然答道:“是的,我本在望月楼等候赵拓,但被人迷昏带走了,醒来便身在齐亲王府。”

年青公子皱眉,“齐亲王烬明知你是太傅门的人,却放你离开。”

“他说,要收我为己用。”秦歌道:“我料是齐亲王烬不会轻易罢休的,他故意……制造一些假象离间我与公子,然后逼得我走投无路,投靠亲王党。”

一直未说话的赵拓抿的笑了,“他制造了什么假象?”

秦歌冷冷瞪他一眼。

南宫城又想起秦歌凌乱的衣服,于是没有再问。并非是相信她了,而是觉得再问下去反而会真的中了秦烬的离间之计。

秦烬虽是三皇之一,但似乎对权力并不热衷,整天游荡在京城的烟花院,悠闲得过分,因他手握桑国军权,沈照,南宫越也不敢轻忽。

赵拓的猜测对了,秦烬对秦歌果真另有想法,至于这想法到底是什么想法,还真不可捉摸。说他是真心吧,谈不上,他和秦歌连话都说过几句,说他是闹着玩或者另有目的吧,他却是真的将府中的莺莺燕燕赏赐给下属,烟花之地也不再涉足。

自此过后,齐亲王烬便对秦歌死缠烂打,名贵的珍珠珊瑚,翡翠明玉,为讨美人欢心,他连眼都不眨一下。

南宫城深知若秦歌投靠齐亲王烬会对太傅门造成多大的损害,好在秦歌性子清冷,无论秦烬如何甜言蜜语,她都不为所动。

南宫城本可以放心,却还是因为这件事和赵拓进了书房,他们不怕秦烬说许她王妃的位置,他们害怕那一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秦烬曾在秦歌耳边密语。

正是春暮,透过碧纱窗,可以看见桃花杏蕊落了一地,翻飞的柳絮沾上她急乱的衣袖。

公子掀开茶盖让清怡的茶香逸出来,他即使不笑,也温雅得可怕。

当年沈凤书,也就是前丞相把持朝政,处处在朝堂上与年轻的明帝作对,大有取而代之之势,可惜,沈凤书英年早逝,年仅四十七岁便病重而亡。本以为桑国就要在明帝的带领下开创一个盛世,可惜,沈凤书死后的一年,二十六岁的明帝患上了不治之症。

明帝膝下无子,自知命不久矣,朝廷必定大乱,他提升被流放在南疆的齐亲王烬为兵马大元帅,掌握桑国兵权,又将沈凤书之子沈照擢为丞相,南宫越依旧为太傅。

明帝的这一决定遭到了众大臣的反对,齐亲王烬奢侈无度,荒*残暴,怎么能掌管桑国兵权呢?再说沈凤书之子沈照,历来桑国丞相的年龄都是超过三十岁的,他年仅二十二岁,也不能担此重任?

明帝是个英明的帝王,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齐亲王烬虽是庸才,但毕竟是皇室中人,是秦家人,兵权放在他手中放心。沈凤书虽然已经过世,但是丞相党的势力还是不可小觑,扶植沈照,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迟早会被朝中这些恶鬼啃得骨头都不剩。如此一来,丞相党的势力自然削弱。

只要丞相党的势力弱了,就算他死了,桑国天下也太平了。

明帝聪明,可是秦烬和沈照不傻,谁都料不到这两个后起之秀竟是沉藏不露,沈照在出任丞相第一年,逼死齐将军之女齐佩佩,又力镇齐将军叛乱,将齐家势力全部收入沈家之下。秦烬掌握兵权之后,外御贼寇,陵国俯首称臣,并数次请求回京伴驾,其野心可见一斑。

而百年世家南宫家,按兵不动。

明帝拖着病痛的身子与秦烬、沈照斗了四年,终于支持不住了,年仅三十岁的明帝去世,六个月后,皇后傅成玉诞下龙子,便是当今的小皇帝,秦千齐。

从此,桑国天下三分,沈照,秦烬,南宫越各占一分。

人们私下称他们为“三皇”。

南宫城是南宫越的第二子。

两年前,人们知道南宫城其人只道是南宫家温和的小公子,两年后,无论是楼阁殿堂还是山野江湖,无一不是咂摸着这个名字,说他如何一举灭掉七大堡三大庄,如何逼得齐亲王烬、沈相爷步步后退,也道他广招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这个年仅二十五岁的年青公子就此成了桑国的一个神话。

南宫城之所以取得这样的成就,两个人起了重要的作用,一个是赵拓,另一个便是秦歌。秦歌,那个身上总透着一股子淡然、阴沉的女子,今日为何这般慌乱?南宫城轻啜一口冷茶,耳边有微微的凉意。

“秦歌的话可信么,赵拓?”

赵拓如实答道:“秦歌说话,向来是真假参半。”谁也辨不出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公子叹了一口气,说:“毕竟是女人,一旦被男人俘获,特别是像秦烬那般风流俊俏的男人,后患无穷。”

赵拓没有说话,换了以前,他会肯定地说,秦歌不会。但今日他不能,因为他不知道秦歌为何那么慌乱地冲出太傅府,毫无预警。难道,她真的被那个男人迷住了么?赵拓胸中涌起千万种情绪,不信,苦涩,怜惜……还有不甘。

“赵拓,你怎么心神不宁?”公子微微诧异,问道。

赵拓摇头,“无事,我去看看秦歌。”

南宫城冷哼,道:“不用了,她不在,你以为她刚刚只是回房吗?”

赵拓眼睛一明,心中气闷,原来公子知道,却又装作不知,这两人只把他蒙在鼓里。他挑眉看向南宫城。公子又是冷笑,也不说话,摆明了要他心痒难耐,只是不知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公子。

赵拓苦笑,这一笑正好落在南宫城眼里。

南宫城很生气,冷冷地抿起唇角。

赵拓也是温润如玉,俊美优雅的公子,带人有礼而疏离,但对秦歌却是特别。秦歌阴沉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唯独不排斥赵拓的亲近。加之两人相貌才智相当,太傅府里皆传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赵拓轻叹,只是……发生在过去的事情,都叫做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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