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来受不了直接的话题,太直接的感情,可生活它受不了婉转,它会像你对付噩梦一样来对付你。它让你失去,让你后悔。
当醒来的那一刻,我首先看到的是房间略暗的光线,昨天留下的各种思绪一齐涌上来。坐起身,仅管松软的靠枕能缓解紧张的情绪,可是,那终归是一个只能改变外部的东西,只是一道伤口处贴上的创口贴。
即使伤口好了,可或轻或重免不了留下伤疤,那个甩手而去的女人,我花了三年还未将她彻底淡忘。死党曾劝我,其实再找一个能帮助你摆脱这种欠扁的状态,所以赶紧的!而我总是恰当时机地转移话题。也许以前,或者昨晚那种走火入魔般的心情都可以得到宽恕,但唯一我不能原谅自己的是,我竟然用来了我最痛恨的方式迫使我自己成为了,或即将成为一个被痛恨的人。
一股无力涌上心头,各种后悔,各种烦躁。“咣当!”忽然,传来一阵似乎是东西落地的响声,我忽然回过神,起身朝声音来的方向走去。
在我看清前面正弯腰捡东西背影的脸时,我愣了好久。直到,她抬起头,有些歉意的笑道:“你说,我是给你做早餐呢,还是午餐?!”
“我……我,你…….其实,有……哎!我一揉头发,竟不知从那说起。”
“那我就擅自做主咯!”她一笑,转身放下刚捡起的汤勺。
我脑袋一片混乱,转身往浴室走。
冲好凉,我擦着头发走出浴室,一阵饭菜的气味传来,我看的一愣一愣的,几乎是用碎步走到餐桌前,正奇怪她的人呢。“啊…….啊啊啊!”忽然,从卧室传来一阵尖叫声。我一惊,心想这都快飙出海豚音了,连忙往卧室冲。
“怎么了!?”我的人和声音同时到达了卧室。
一看房间,我又是愣了半晌,出现在我眼前的是,她正,像一只树袋熊一样挂在衣架上,而且,衣架竟然没有倒。“有蟑螂……有蜘蛛!”她连着说了好几遍。
“到……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一停听有虫子,不由得也不自然起来。
她又重复了一遍,看着我,满脸的慌张。
“快收拾一下啊,你家是昆虫所吗,你别愣着,快啊!”她有些语无伦次,盯着我看。
我也看着她,指着衣架旁边的墙壁,“是那个吗?”
她猛的转头,正好和墙壁上的蜘蛛对上眼。房间忽然安静下来,持续了足有好几秒,然后,我便成了第二个衣架!
“再不打那两东西可就跑没影了,那两东西不死我晚上可就赖你家去了!”我轻轻扶她站好。
她看着我,忽然似乎是不好意思,垂下头,“我去下洗手间!”她丢下一句话便走向了浴室。
随后,我胆战心惊得对卧室进行了灭虫打清扫,不过伤敌两个,自己也弄得一身灰,这个澡算是白洗了。饭桌前,她看着我‘咯咯’直笑,说看不出来你也怕那些东西。我听着一阵脸红,“你还说我,自己在衣架上挂了这么久,还跑我身上挂着!”我一句话丢过去,她忽然也红了脸。
午饭后,我到浴室好好地洗了个澡,足足洗了将近一个小时。等我出来时,已经是下午快一点了,我朝卧室一看,她窝在床上,像是睡着了,我看着她就在想“还真是挺客气的,看来我只好在沙发上午睡下了。”刚走到沙发前,忽然,门铃响了一声,我赶忙几步上前开了门,一看门外,就是一呆。
“怎么!?别和我说你不认识我了,嘿嘿!”
“啊?呵呵,怎……怎么会!”隔了半晌,我才回答,侧身让死党进门。
“我得借你电脑查下东西!”说着他往卧室走。
我刚想说我是有人睡觉,死党就已经站在了门口,尔后,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房间里好像又是一阵安静。我快步上期前,只见死党正和床上的她大眼瞪小眼,而更让我头大的是,她正坐在床上,反手在背上扣着某个东西。
就这样,两个大男人盯着一个正在换文胸的女人安静了许久。床上的她显然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呆呆的看着门口的我们。“咳……”死党轻轻咳嗽了一声,忽然右手一举,“hello!什么?啊,没事儿,没事儿……”一边说着,一遍转身离开。
我见状也转过身,“对……对不起!”说完便离开。
死党还真的出了门,我透过客厅的窗,看见他正蹲在喷水池边,像是发着呆。我心中一阵惊讶,以为在我记忆中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喷水池中蜂拥着水雾,隔开了里外两种世界,又在瞬间变成一个世界,溅开的水珠又相继死去,用一种不怎么完美的弧度结束了属于它的一生。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我已经来到他的身后,仍是呆呆地望着水池泛着涟漪的水面。
我忽然不知该如何开口,来作为我毁了他婚礼后的一个解释。足足望着他半晌,终于也跨上台阶蹲在他的身边。
“关于你的婚礼,对不起!其实,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公司的会议,不过,对我可有可无的!”我不等他说话,又继续说道:“呵呵,我甚至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各自走过各自的青春期,我们一起叛逆,可你忽然就要成家了,我感觉挺难以相信的!换成是以前,打死我也想不到你会有这么一天,我不想我们各自有了家庭,然后互相消失在各自的世界中……”一张纸币适时地从口袋滑出,稳稳地落在水面,又像一朵莲花一样绽放开,可是已经黯淡无光,随着水面荡起的涟漪渐渐远离。
一切安静了很久,纸币已经沉入池底。“等下,我去买东西!”死党起身朝不远的小卖部走。我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发现,其实长大的也许真的是他,只是我还停滞不前。
曾经他说我变了不少,也许现在,他也想不到会是这么一种模糊地事实。
水面又荡过一层极细的涟漪,纸币静静的承受着水压的力量,静静的吸附在池底,等待着支离破碎的那天。
而现实就像那一股水压,而我只是一个顽固的硬币,顺着压力一沉到底。
就这样,在我的世界中,安静了好久,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