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深吸一口气走出营帐,看到锦稥不知所踪,肯定是忙着安慰涣砚去了,由着她去吧。这么想着,便要走回营帐,却不想从远处传来那个令人生厌的声音:“吆,这不是妹妹嘛,这几日恐怕是要伤心死了吧。瞧瞧,看起来面黄肌瘦的。”还不忘嘲笑我一番。
既然已经看见了我,那我也不能不拜见她,于是强颜欢笑地请安,道:“麒常在金安,奴婢还没死,至于脸色不好只是因为这几日要侍奉皇上,自然要多花费些心思,来日奴婢定会调养过来的,就不劳您挂心了。”
晓蕴摆弄着身上穿着的流彩缕金百蝶穿花云锦宫装,佯装关心道:“ 但愿如此,妹妹可要多休息啊。”说完便想要从我身边走过,却遇见了正赶过来的锦稥,锦稥显然没想到会遇到晓蕴,她愣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不知如何是好。
我纳闷地看着锦稥,道:“锦稥,快给麒常在请安。”锦稥这才回过神来,向晓蕴请了安。晓蕴早已停下脚步,笑看着锦稥。忽然她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似笑非笑地转身向我说道:“你也忍心打她。”
我先是一愣,而后接着明白过来,原来她是看到锦稥脸上还微微的肿着,我不值一笑,道:“奴婢劝麒常在不要管那么多事,以免再操心操坏了身子,那可就不好了。”说完便想叫着锦稥回去,晓蕴一下子走到我面前拦住我们的去路,“记得回去用鸡蛋在脸蛋上揉揉,这样消肿快。”
“姑姑咱们走吧。”锦稥没有理会晓蕴的话,只是不停地催促我回营帐,表情也是相当不自然,眼神飘忽不定,有种很慌乱的感觉,我回头打量着锦稥,心中的疑问更大了。
回到营帐后,我走到桌前倒了杯水递给她,装作不经意地对锦稥说道:“你说麒常在今儿个转性了么,怎么关心起你来了。”说完我特意观察着锦稥的表情,果不其然,她似乎比刚才更紧张,握着杯子的手也轻微的抖了起来,我轻哼一声坐在凳子上,等待着锦稥的回答。
锦稥不停地举杯喝水,她硬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也许她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她怎么会关心我这个小小的奴婢呢。”
我不动声色,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哦”,便打发锦稥去给诺敏带口信,明日准时在翠湖相见。
看到刚才锦稥一系列的举动,我敢肯定她的那些话是故意让诺敏听见,而那些话就应该是晓蕴教给她说的,然而按理说来我待她并不薄,平日里也没拿她当下人般作践,之前她的行为也是规规矩矩,看不出丝毫迹象。她到底为什么要与晓蕴为伍与我为敌,我百思不得其解。
霎时间,我想到电影里的坏人经常用家人或者朋友来威胁对方,要不然是锦稥早就与晓蕴串通一气,要不然就是晓蕴手里有对锦稥很重要的人。假如真是这样,那我必须要从晓蕴手中把这个人抢出来,只有这样,锦稥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我,而我也不用多出一份心来防备她。
事不宜迟,我立即动身去找八阿哥,也幸好这次的塞外之行他也参加,我才能有人可求。
“晓梦,这么晚了来找我,可是有急事?”八阿哥缓缓从营帐中走出,他永远都是温和如玉,处事不惊。我点点头,到:“晓梦确实有要是相求,望八阿哥见谅。”
八阿哥见我如此郑重其事,也不免皱起眉来,道:“咱们进去说”随后又吩咐小六子在外面守着,任何人不得入内。
进入营帐,我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地说了一遍,“最后,请八阿哥动用留守在京城的人调查一下锦稥她的亲人或者朋友是否在麒常在手中,宫里还要麻烦良妃娘娘多费心了,晓梦感戴莫名。”
八阿哥走到紫檀梨花木书桌前,道:“不必客气,你的忙我一定会帮的。”话落,一封书信也已写好,他微笑道:“我会派人把这封信快马加鞭送回京城,相信很快事情的结果会水落石出的,你也不必太担忧,回去小心着凉。”
我慢步前行,看到营帐前站着诺敏的侍女,她瞧见我回来赶忙跑过来,道:“明天公主想请一起去游玩。”侍女的鼻尖冻得通红,想来必等了我很长时间,我心怀抱歉,道:“知道了,你赶快回去暖暖身子吧,别冻着了。”侍女微微笑着退下了。
第二天,我带着锦稥,诺敏带着那名侍女一起去附近闲游。从昨晚开始下雪,至今都没有停下来。大雪纷纷扬扬落下,草原变成了雪原,只觉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浑然一色。
看此场景,我伸出手接着一片雪花,道:“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诺敏高兴地在雪地上蹦着跳着,大声说道:“我可不懂文绉绉的诗句,咱们还是来打雪仗吧。”说完,从地上迅速捡起一团雪向我扔来,我颜忾心喜地指着她,道:“你偷袭我。”我趁诺敏不注意也冲她身上砸了一团雪,我们欢欢喜喜地在雪地里玩着。
忽然,我看到锦稥和那名侍女还站在原地不动,眼中还饱含着期待和羡慕。于是向她们挥挥手,道:“你们也来玩吧。”锦稥知道我的脾气,没有说什么便开心地加入我们,只有那名侍女踌躇不定,我道:“不打紧,就让我们不拘小节地玩一次,礼节尊卑什么的都先放一边吧。”
正当玩得尽兴时,有人在背后拍了一下我肩膀,我看到诺敏的笑容一下子收了起来,变得鄙夷不屑,而锦稥则变得紧张兮兮的,唯有那名侍女的表情没有变化,笑容依旧那么灿烂。
我大抵知道是谁在拍我了,我轻哼一声转过身,看到的果然是涣砚。眼睛飞快扫过她姣好的脸,不带有丝毫感情地问道:“你来做什么?好好的兴致都被你的出现弄没了。”
涣砚倒也没有计较,她难过的问道:“你还是不肯原谅我?”我仿佛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冷笑着问她:“你说呢?”话落别过脸没了下文。
“看来你是永远不会原谅我了。但是我今天过来是想请你帮个忙,请你帮我给扎木朗送封信。”低沉的声音萦绕在耳畔,我在听到“扎木朗”三个字的时候,不禁笑出了声,嘲讽道:“原来侧福晋还记得你的旧情人啊,我还以为你早就忘的一干二净了呢。再说,你怎么不自己给他,这多好啊,顺便解释一下你为何不知羞耻地爬了别的男人的床。”
涣砚禁不住我守着那么多人对她冷嘲热讽,红着脸低下头,轻声道:“我是想亲自给他,但他一直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不见我,所以这才来麻烦你。”
嘴角微微上扬,忍俊不禁道:“哦……原来是这样,也不怪扎木朗不见你。试想,哪个男人愿意见给他戴了又大又绿的帽子的女人呢?”
“不管你怎么说我,求求你帮我这个忙吧。”涣砚擦拭着眼角向我跪下恳求我,如此梨花带雨的美人连我见了都不免心动,更何况是十三呢,我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不如就帮她这个忙吧,毕竟以前她也帮过我不少忙,我也不能白白忘了她对我的恩情,“你起来吧,我答应你。”把涣砚手中的信拿了过来。
话音刚落,诺敏急忙上前阻止道:“晓梦,你怎么能答应她!原来她已经有相好的情人,还要去勾引十三阿哥,难道她把你害的还不够吗?”我见诺敏忿忿不平地瞪着涣砚,再瞧着涣砚跪在地上楚楚可怜的样子,心有不忍。但还是装出一脸鄙夷地说:“我为什么不帮她?我倒想看看扎木朗是如何骂这个贱妇的,简直是大快人心啊。”
诺敏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涣砚,对我说道:“果真这样的话,你回来后也给我说说。”说完便带着侍女离去,我走到涣砚声旁,低声道:“你也好自为之。”
在去见扎木朗之前,我特意准备了一壶上好的奶酒。失意之人,想来这几日最长做的事情便是喝酒。
来到侍卫统一的营帐前,我让小五子前去传话,毕竟营帐里住的都是男人,我这样贸然进去并不是很好,所以并没有带锦稥,而是求了李德全让小五子跟我前来,小五子也自得其乐。
片刻,小五子出来告诉我里面只有扎木朗一人,我毫无意外地走了进去,吩咐小五子在外面把守。
“是你安排的?”没等我走近,扎木朗开便门见上地问道。我把手中的酒放下,微微一笑,道:“没错,是我请求李将军让你今日不必巡逻,你不感谢我吗?”
他道:“你有那么大的权利?你只不过是皇上身边的宫女罢了。”他邋遢了不少,人也不如以前英俊健壮,我飞快打量着他,道:“那你也要看是什么样的宫女,有皇上宠爱的宫女自然不一样喽。当然,再怎么厉害也肯定不如主子厉害。比如说,十三侧福晋。”说着,瞄了扎木朗一眼,果然,在听到“十三侧福晋”这五个字之后,他身形明显一怔,我继续道:“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花那么大的功夫来见你,其实我并不想来,只不过……十三侧福晋让我给你捎封信,我自然不能违抗。”
扎木朗听后立刻扭过头去,不过一会儿,他又慢慢地回过头颤颤地接过信,我抱着胳膊好笑地看着他。
一炷香的时间,扎木朗看完了涣砚写给他的信,我原本以为他会痛哭流涕或者无比激动,没想到他看完信后却异常冷静,他轻轻地把信折好,放回信封,然后走到床前,把信压在了枕头下面。
随后转过身来问我:“你恨她吗?”我略有伤感地说道:“恨?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我去恨,只当过去的情分都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情分也就不在了。”
伤感过后,我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情,笑道:“信我已经带到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扎木朗颓坐在椅子上,摇着头喃喃道:“是啊,只是一场梦,一场梦而已。”然后打开我带给他的酒大口大口地喝起来,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五味陈杂地走出去返回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