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那个雪天我和十三确定在一起之后,十三便每天都来找我,遇到我在御前侍奉的时候,他就会躲到御茶坊来等我,顺便和涣砚、羽薇聊天来打发时间,因此与她们两个的关系也很好,但是因为羽薇心直口快、脾气暴躁,所以十三平日里对涣砚会更好一点。
这天刚在乾清宫出来,便听到御茶坊里有说有笑,我不快地撇了下嘴,虽说十三喜欢的人是我,但是当看到他跟别的女子在一起时,我心里便会怪怪的,于是我撅着嘴推门而入,羽薇知道该她去当值了,便向我福了一身走了,涣砚也很自觉的退了出去。
十三看到我这个样子,笑着走过来搂着我,打趣道:“我怎么闻着这屋子有好浓的一股醋味,梦儿你闻到了吗?”十三已经把以前称呼我为晓梦改成梦儿,而我也没有异议。我使劲捶了一下十三的胸口,嗔怪道:“刚才咱们的十三阿哥正跟红粉佳人聊得正畅快,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十三颇有无奈地嘟囔着:“谁让你每天都那么忙……”看着十三委屈的模样,我着实不忍再为难他,抬起脚尖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不过只要你心里有我就足够了。”
“等到明年皇阿玛大寿的时候,我便请旨娶你为嫡福晋,到时候咱们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十三拥着我满脸幸福的说道,我也满怀欣喜地点着头。
格外寒冷的冬天过去,春天悄无声息的到来了,一切景物仿佛刚刚睡醒般,欣欣然地张开了眼睛,宣玉湖不知何时水光潋滟,御花园的桃花、芙蓉花早已争相夺艳,而在每年的三月初六,宫里又要为太后举办寿宴,十三因为要准备给太后的寿礼,这几日忙的没时间见我,我也恰巧被皇上派去布置场地,所以我俩都是各忙各的。
三月初六这一天,早上太后在太和殿外接受朝臣和妃嫔的跪拜,中午特意在保和殿用午膳,下午则欣赏京戏,晚上则又在保和殿用晚膳,晚膳与午膳不同,皇上在晚膳时加上了歌舞表演用来助兴。
我静静地站在皇上身后看着下面的人用膳,心想今儿个来的人可真是齐全,不光说妃嫔和阿哥格格们,就连一些自己从未见过的亲王也都带着各自的福晋来了,正当大家其乐融融地吃着饭时,在首的太后歪头问皇上九阿哥今年多大了,皇上沉思了片刻,回答说九阿哥是二十二年生人,今年已经年满18岁,快到弱冠之年了,接着太后又询问皇上是不是该给九阿哥赐婚,皇上只说了一句一切谨遵皇额娘吩咐。
太后满意地点头,她随宫人的搀扶走下来,在皇上耳边耳语了一番,皇上没说话,只是一直在点头。稍过片刻,皇上让身在男眷阿哥席中的九阿哥出列,九阿哥因不知什么事,所以惶恐地跪在皇上面前,皇上说道:“老九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是该给你指位福晋了。”却没想到九阿哥听到这话之后,并没有松口气,而是紧皱着他那弦月眉,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很好奇九阿哥一个男子怎么会长出颇有女子气息的眉形,不光是眉形,就连整个容貌也颇负阴柔。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暂时不想娶妻。”九阿哥思索许久重重地在地上磕头,此时皇上和太后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却没成想九阿哥又说了一句让在场的人无不目瞪口呆的话,“如果皇阿玛非要儿臣娶妻,儿臣希望娶兆佳氏。”说完,九阿哥的眼神死死地望向我,我听后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急忙跪下解释道:“奴婢不敢有半寸非分之想,奴婢自认为自己的身世配不上九阿哥,还请皇上不要听信九阿哥酒后说的浑话。”此时我已经大气不敢出,也不敢抬头看皇上,只是盯着地上的石板,等待着皇上的发落,用眼角的余光偷瞄着十三,只见十三紧握着酒杯,几次想要站起来却被八阿哥拉住,而八阿哥另一旁的十四也想要上前说话,也被八阿哥死死地握住手,他们俩只好颓废地坐在椅子上,一眼不眨地观察着如今的局势。可奇怪的是,当我用余光看到太子的时候,却看见太子的脸上也挂着紧张的神情。
皇上闭上眼睛叹着气,指着九阿哥连说“孽障!”见到事情不妙,雨嫣拉着八阿哥上前求情,毕竟九阿哥是雨嫣的表兄,是八阿哥的好帮手。
“请皇上饶恕九弟,想必是九弟今日一高兴便喝的上头,这会子倒说起浑话了。”还是雨嫣胆量大,率先开口。没等皇上说,便听见太后在上面不悦道:“你们俩赶快生个白白胖胖的阿哥才是正理,还有功夫为别人求情?”要知道,雨嫣还没出嫁前,在太后面前是何等受宠爱,是个多么尊贵的格格,但是就因为成婚几年迟迟没有生育的缘故,让一向宠爱她的太后也感到不满,古代最信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一听到太后说到雨嫣的痛处,八阿哥便急着为雨嫣辩护,却被身旁的九阿哥悄悄拉住袖口,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而一旁的雨嫣也没话说了,一味地低头跪在那里。
众所周知,八阿哥与雨嫣成婚已有四年,却没生出一个孩子,所以大家都在背地里说雨嫣不能生育,这也是让雨嫣这几年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八阿哥的生母良妃娘娘也拐弯抹角地让八阿哥纳几个侧福晋或者庶福晋,可八阿哥死活都不纳,只是说一生有雨嫣一人已足矣,这话让良妃气了好久。
最后还是皇上开口,下旨把董鄂七十的女儿董鄂氏,赐予九阿哥胤禟为嫡福晋,九阿哥看此情景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认命地磕头谢恩,女眷席上脸色一直惨白的宜妃,终于舒畅的喘了口气,由宫女搀着上前谢恩。我和十三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众人也都如释重负。
惠妃看情况稳定下来,出席上前说道:“臣妾的侍女兆佳氏跳舞极好,不妨让她来跳一支助兴?”皇上俯身上前问道:“可是上次把涣砚推入水中的兆佳氏?”听到此话,惠妃脸上有点挂不住,不过她很快恢复过来,笑道:“这次就让她将功赎罪可好?”在皇上询问了太后之后,允许晓蕴换衣登台跳舞助兴。这时,一旁的四阿哥起身说道:“儿臣愿为兆佳氏奏乐。”太后听闻摇摇头,说道:“你是阿哥,她是宫女,你怎能为她伴奏?”四阿哥只好拿着箫垂头丧气的回到座位上。
果然,晓蕴在古琴与箫的伴奏下鸾歌凤舞,她一人沉浸在音乐之中翩翩起舞,惊艳四座。只见一位穿着类似贝子服侍的男子痴痴地看着晓蕴曼妙的舞姿,感叹道:“得此佳人,不负此生。”另一位贝子四处寻问晓蕴是哪位大臣的千金,看来这几人都看上晓蕴了。可惜了,可惜了,晓蕴的心思并不在他们身上。
宛如仙女下凡的晓蕴在跳舞之余,不时妩媚的看向皇上,皇上的眼神中也流露出一丝情愫,殊不知在下面的四阿哥见此场景会有何感想,而晓蕴心里又会不会心如刀割?
一舞跳罢,惹得晓蕴娇喘连连,她跪下恭敬地说道:“奴婢今日现拙,还望入得了皇上与太后的眼。”惠妃嘴角露出一丝得意者有的笑容,她似乎向在场的每一个人宣示着,她的宫女兆佳氏将要成为皇上的女人了,而坐在她旁边的德妃则一脸阴沉,独自频频举杯。
正当在座的所有人都以为晓蕴要成为妃嫔的时候,却没想到皇上只是赏给晓蕴一个翡翠如意项圈和一些金银珠宝首饰,惠妃不可思议的看向皇上,皇上并没有说话,只是吩咐节目继续表演。惠妃失望地领着晓蕴下去,我好奇的看向四阿哥,却见四阿哥面无表情地饮着手中的酒,同桌的阿哥们与他敬酒,他也不为所动,宫里的人都是怪人,而且一个比一个怪,我不禁在心中默念着。